2015年4月5日星期日

舊居

事緣於上星期五,飲完茶後走到奧海城溫習看海後,見有70號小巴去鑽石山,想起以前也乘過回家,於是就上了那小巴。小巴經過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地方,就是我由出生到六年前婆婆遷出舊居前,每個星期日也會經過的地方。
考完世史考試後,突然很想追溯自己的歷史,很想走回婆婆於荔枝角道的舊居。與朋友在學校告辭後就走到太子地鐵站,走過地底去那熟悉的D出口;還依稀記得那兒時走過無數遍的路,便沿著走。
走着走着,竟不知自己身處何方。那條由太子站走到婆婆家的路,一半以後的就模糊掉了。在那分岔路口,我選擇了向右,但走的卻是毫無熟悉感的一條路,從未走過似的。我嘗試四周走走,但走來走去都不對勁…望望左邊,就找到了那間銀行。我大喜,終於找到一些稍為熟悉的事物。然後繼續往左邊走,終於找到我要找的舊居了。環顧四周,不見了另外一間銀行,新開了幾間食肆;對面街的大排檔還未開,馬路依舊車水馬龍。我抬頭望天,想尋找昔日熟悉的窗口,但竟然找不著…因為我連婆婆以前住的大廈也忘記了。我原本來這裡想要做的並不只是在樓下看看、緬懷一番就回家;而是可能上去拜訪一下,看看那把叫我懼怕至今的吊扇。我卻連是哪一座大廈也不記得,談什麼拜訪…

說來也可笑,我不怕昆蟲不畏高不怕過山車,卻怕吊扇,總是怕它轉著轉著就掉下來了。我小學是用掛牆風扇的,但到了中學就…又是那把萬惡的吊扇啊。上課發白日夢時偶爾望住天花板上的吊扇,幻想它鬆掉了一根螺絲,「發發發」的繼續轉轉轉…嗯,太恐怖了就不繼續說下去了。這是每個星期日的惡夢。我並不是不喜歡那裏,只是吃飯時飯桌上的吊扇成了我一個到現在也未能磨滅的陰影罷。
還記得,每個星期日從太子回我以前在將軍澳的家,簡直就像長征…每次搭地鐵總會睡著,要轉車時就要爸爸抱著我橫跨月台。在我快四歲時他說我太重了,四歲就不能抱我了。於是我一到四歲就在話3轉車時醒來走過月台然後繼續睡。(喂我也太愛睡了吧)
然而,我長大了,在地鐵上睡的慾望也沒有那麼大了,而地鐵也沒有座位讓我坐讓我睡了,地鐵也變成港鐵了。
一切都變了,那舊居、當時的人和事。在舊居,公公還健在,婆婆還懂造叉燒,小舅父還未找到女朋友,我家還在將軍澳,讀的還是幼稚園,我還是全家人最小的一個;現在呢…公公在天家,婆婆中風了要坐輪椅,也再吃不到她美味的自家製叉燒了,小舅父結婚了,還有個兩歲多的女兒呢,我妹妹也在我小一時出生了,搬了去馬鞍山,婆婆也隨著我們一起在馬鞍山住了。
那一切都變了。
六年沒回去的舊居,那些在裏邊的人、在裏面的事,我們都再也回不去了。
想到這裏的時候,我正在隔著一條馬路的舊式理髮鋪外,看著那紅白藍轉筒,視像幻覺令紅白藍條紋像在向上爬一直爬。誰知,它只是在原地轉了個圈。人生就是這樣嘛,以為自己能爬上巔峰,最終兜兜轉轉也是回到原點了。這裡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看見這個紅白藍轉筒的地方,而事隔不知多少年後的我現在還不是站在這裡看它繼續轉?
在婆婆搬走了的這六年來,明明一直都沒有要回來看看的想法。誰知考完個歷史考試,想試試追溯自己的歷史,就走到這裡來了,又會如此感慨。感慨的是在這裏的人,這裏的事,都回不去了。

2015年1月3日星期六

再見,多啦A夢



作為一個零零後,我不扮老練的說甚麼「叮噹就是叮噹,不是多啦A夢。」多啦A夢自我懂事以來就是多啦A夢,就是星期一做完放學ICU,五點二十分的多啦A夢。

多啦A夢沒有了林保全先生就不是多啦A夢,就如米奇老鼠沒有了曾志偉就不是米奇老鼠。(?)(派個膠對不起)


而此刻,我們都是大雄。我們都渴望有法寶能在惹上麻煩後把我們拯救,渴望有個會跟我們成為一生好友的(機械)人,渴望有一個(能偷窺她洗澡的)青梅竹馬,不渴望但身邊總有個損友和會請食飯的有錢仔。哪怕成績如何糟糕,媽媽仍是會愛著我們,鬧完之後就會呵返。


在多集多啦A夢中,對我來說最深刻的是獨裁按鈕(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wVAQ5u13YmM ) 那集。我不知道為何是特別深刻,也許是我又容易得罪全世界又容易討厭全世界又怕孤獨的性格,令我要好好記住這後果。

願林保全先生這代表著數代人童年的人物,好好安息。
得90後社會紀實轉載:)  :  http://goo.gl/vbDGsP
PS其實下一位為多啦A夢配音嘅配音員真係會有好大壓力,因為就算佢幾出色都好,我哋都會拎佢同林保全先生比較,然後話佢有邊度邊度唔同咗;所以大家唔好畀咁大壓力佢…

抱歉,我只是一隻剛睡醒的豬。

抱歉,我只是一隻剛睡醒的豬。


抱歉,我只是一隻剛睡醒的豬。

一直以來,我睡得很香、很甜。

然後,我醒來了。

終於意識到了那豬欄內不只我一隻豬,還有其他豬的存在、還有不公義的事發生在豬欄裏,牧場主人會寵愛某幾隻可愛的豬。但我不知道豬欄外也有一個世界。

我只知道這個豬欄不是我們豬心目中的完美豬欄。我只知道,豬欄不完美。根源在木頭的材質,錯或許不在牧場主人,而是在牧場的上一手主人。

我只是一隻剛睡醒的豬,還未望清這個世界。我還是才剛剛開始在自己的豬欄內探索。我未看過沒有豬欄的世界,永遠有兩條欄在我面前阻礙我看清豬欄外的世界。

我或許是在圍內取暖,或許是自我感覺良好,但至少我睡醒了。別罵我是一隻不懂這個世界、不懂人情世故的豬,別讓我害怕睡醒的感覺、害怕被罵、然後令我永遠的沉睡。其他人要做的事,是要協助我衝破那兩條欄、不再做那隻「欄中之豬」、教我看清楚這個世界,告訴我在欄外還有一個世界。

睡醒了是一件好事,請鼓勵我探索這個世界。別要令自己站在道德高地批判那些如我一樣剛剛睡醒的豬、批評我們沒有好好的了解這個世界。我們不知道豬欄外有一個世界。我只是剛剛睡醒,未來得及去探索這個世界。我知道有欄的存在,總比我只知道有自己一隻豬、只懂得睡覺好。

我怎不會是突然睡醒?其實大概沒有睡到自然醒這回事吧。每天靠著鬧鐘(或是人肉鬧鐘)醒來去上班上學的你們,別說我「忽然睡醒」。只是有一個鬧鐘將我叫醒了,令我終於肯睜開雙眼,終於睡醒了。只差在那個鬧鐘是甚麼。每個人的鬧鐘也許未必調到同一個時間;早些睡醒的,有更多刷牙換衫出門口的時間;遲醒的,就頂多不吃早餐,草草換好衣服便趕著出門口吧。回到學校、回到公司沒有遲到就可以了。

剛剛睡醒的,未必能趕及一早就睡醒了的豬的步伐,加緊努力追上他們的腳步吧;早就睡醒了的,可以告訴剛剛睡醒的豬,豬欄外的世界路怎麼走,也可以嘗試喚醒更多正在沉睡的豬,嘗試當一個人肉鬧鐘。也許他們的鬧鐘也是時候響了,他們也不該賴床,是時候醒了。

只看得到這個豬欄是不夠的,我想探索這個世界、這個天空、這個宇宙。我想知道更多,但我被人嚇怕了。我不是甚麼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,我只是一隻剛睡醒的豬。




已於輔仁媒體刊出:


http://www.vjmedia.com.hk/articles/2014/06/25/76393

普教中?真的可以嗎?

普教中?真的可以嗎?


最近,「普教中」議題突然成為網絡世界上的熱話,網上亦有一群學生自發成立「港語學」、「普教中學生關注組」等組織,希望令更多香港人關注這個議題。
普教中,即以普通話教授中國語文;自九七以後,越來越多的學校轉為普教中;現時有約7成小學使用普教中,我曾經讀過的兩所小學都是其中之一。小學一至四年級的中文課都是以普通話上的。
我當時對普教中沒有好感、亦沒反感;因為當時我能聽懂老師在說甚麼。然而,有部份同學因為不太聽得懂普通話而中文科成績不太好,到了五年級,用回粵語上課,中文成績進步許多。
粵語是絕大部分香港人的母語;以母語學習母語(中國語文)不是最理想的嗎?現在倒過來要以一種不熟悉的語言學習我們的母語,實在有些反智。
粵語比起普通話更接近古音;詩、詞、歌、賦,用粵語念起來更具神韻;尋尋覓覓,冷冷清清,凄凄慘慘戚戚。-李清照《聲聲慢》。入聲字,以普通話讀沒甚麼特別;這就是9聲和4聲的分別。有些中文知識,用普通話教學是不能顯示出來、不能知道何解的:古無輕脣音,『「伏」低休息』、『「伏」匿匿』皆為 buk6 非fuk6 ...
而很多「書面語」、「規範語」很多香港人或許會知道它的普通話如何念,卻不知粵音如何念,例如「扔」字。這個字雖然在現代寫作被廣泛應用,可是我也是到了近期,就讀普教中小學的小二妹妹問我這個字粵音如何念,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懂這個字的粵音。我再查查字典,原來是念 wing1 (榮1)。她其他的同學知道嗎?其他學生的自學能力也許沒她這麼高;而我和父親也是到了這幾天才知道這個字的讀音的,更別說二年級的小學生了。
當時接受普教中的我,並不喜歡中文科。(當然,老師的教法亦會有影響)當時小學會以普通話教授中文課的老師都是香港人,其實普通話說得不太標準。這樣,一來,會教錯讀音;二來,令教育局/家長對本地普教中老師失去信心,須由中國大陸輸入能以「標準普通話」授課的中文老師,本地中文老師教席隨時不保。
普教中的成效成疑;說甚麼在2033年全面推行普教中,其實是完全不應推行。中國自古以來的文化,蘊藏在歷史悠久的語言-粵語之中;粵語歷史比起所謂官話、普通話歷史長得多,從上古直到現代。而普通話則是近代出現的,要學習中國源遠流長的文化,單單使用歷史比較短的普通話來學是不足夠的。
普遍支持普教中的人都會提出一個論點:當習慣用普通話的時候就會自然可以「我手寫我口」了,中文成績也會進步。但始終普通話也只是「北平方言」,那些甚麼「咱們」、「雞子兒」、「甭」等等的,是「規範語」嗎?這些在「規範漢語」中是不會用到的,那也不會令到寫作成績進步的。另外,世界各地大部份的語言的書面語和口語都是有分別的,比如英文俚語不能入文;過去香港的中文教學語言都是粵語,過去的學生都能分清楚書面語和口語,避免口語入文,為甚麼說現在的學生一定要用普教中來令中文成績提升呢?況且,中文包括的不止寫作,而是聽、說、讀、寫。要寫作好,首先要打好基礎,多聽多說多閱讀,而不是應該用一種比較接近寫作的語言取代自己的語言來教學。
「要消滅一個民族,首先瓦解它的文化;要瓦解它的文化,首先消滅承載它的語言;要消滅這種語言,首先先從他們的學校裡下手。」—希特拉。中華五千年的文化最後的堡壘是粵語、閩南語,若連這兩種語言都被消滅了,和中國大陸真的沒甚麼分別了、我也只能說中國共產黨的換血大計成功了。
以往,當你說完一些話之後,身邊的朋友聽不到,說:「你講咩話?」你或許會開玩笑的說:「廣東話。」然而,現在再說同一番話,話中添了一份無奈。也許,廣東歌、廣東話電影,也將成為歷史;或許,過了若干年後,沒有人會再說:「我係香港人,我講廣東話。」
明白到現在學習普通話或許爲大勢所趨,北望神州、機遇好。我也不反對學習普通話,只是不明白普教中的用意和認為普通話無法代表中國語文,只是想盡我微小的一分力去捍衛這個語言、這個文化、這個香港。

已於輔仁媒體、90後社會紀實刊出: